长泰名人方应时文化守护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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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历十二年()秋,福建漳州府长泰县正衙,天色未明,秋风萧瑟,细雨迷濛,四面八方的乡民纷纷聚拢在此,迎风冒雨,静伫而立。

他们是在等一个人。

只是为了见一见他并且给他送行,只是为了表达内心的那份情感,否则他们心中过意不去。人群越聚越多,远处依稀有人还在往县衙方向赶来。老百姓要送的这个人乃是淳安人氏(遂安十六都人),在长泰当了五年知县的方应时,天明即将离任时的情景。

据《长泰县志·长泰令方侯去思碑》记载:“(方应时)行之日,耄倪榷马首,遮留不使去,其缙绅先生士泣而祖于境上,归则相与谋肖侯像而祠之。”长泰县城里,老老少少都赶来挽留他们的父母官,在职或是离任的官吏和一些读书人,在方应时必经的道路旁,摆下酒宴替他饯行。回来后都商量着为方应时建生祠以供乡民祭拜。“祖于境上”可谓当时最隆重的饯行仪式。平心而论,这样受人爱戴的父母官并不多见。

今天,我们的主人公在长泰万民的护送下隆重登场了。

方应时,字以中,号养吾,晚更止庵。生于明嘉靖丁酉()九月三十日,郭村银峰村人。其先祖安公于唐朝末年由桐江白云村迁遂之端坡(墩头),恩公择居银峰。

父亲方亨,字嘉会,别号敬斋。据邑人汪乔年写的《廷政公暨奉政大夫敬斋公合传》云:“(敬斋)少有大志,因不偶,遂隐林泉,浑朴不烦,咸称长者。娶社墩余大鸿女讳银璧持家。生二子,长志善,次应时……”方应时父亲淹贯经史,孝友天植。……万历中敕封文林郎,晋封奉政大夫。

邑人毛一瓒,神宗时官至吏部郎中,他给方应时写过《奉直大夫南京工部营缮清吏司员外郎止庵方公行状》,内云:“公生而警颖异凡,弱冠通经术,补郡诸生,累试辄异等。”方应时还曾游学瀛山书院,寻格致之原,求经世之术。每天与“天光云影”“源头活水”相伴,使他内心趋于平静,似有所归,觉得在这里找到了“人之为人”的根本。

隆庆四年(),方应时三十三岁,庚午科乡试在杭州贡院开场。方应时三场文字下来,秋闱摘桂,中了举人。方应时有没有再接再厉,赴京参加会试,我们没有看到相关记载,但明清时代的举人还有一个特别的优待,就是可以直接进入仕途。

万历八年(),方应时被授福建漳州府长泰县知县,历时五年。

作为父母官惩恶扬善,体恤黎民,保一方平安,皆份内之事。除此之外,方应时还特别注重培植和传承文化,这是需要眼力见也是最难能可贵的。我们来看看他上任伊始,做的两件事情。一件是重建“文昌阁”,另一件是力保“紫阳书院”。

“文昌阁”位于长泰县城东南一公里处的石岗山上,又称文昌塔。始建于明正德十四年(),方应时到长泰时,“文昌阁”已毁,仅存遗址。他顺应民意,表示“政务之闲,特建崇阁于山椒,爰增峰峦之胜,祀文昌于阁中,假借象纬之精”。为此捐出自己的俸禄,首倡在石岗山山顶建阁,历时一年有余,八卦形的“文昌阁”终于落成,恰逢长泰士子六人同科中举,时民众认为“文昌理文绪,进功贤,祷必应,学子也笃信至诚”。

此后,长泰文运昌盛,有了戴昀一家六代七个进士,戴耀祖孙“三世尚书”。长泰百姓认为文星君有灵应,“文星现,贤才生”,由此,文昌阁开始远近闻名。

《长泰县志》有载,方应时离任后,长泰百姓给他建了生祠:“方公祠在石岗山,为知县方应时建”。方应时捐资修建的文星阁也在石岗山,长泰百姓有心了,方知县虽离任而去,有他守护文星阁不愁文运不盛,因为在长泰百姓心目中,方知县就是活着的文昌神。

方应时对当地书院的保护和发展也是大有贡献。他初到长泰上任时,就碰到一件棘手的事情。内阁首辅张居正在神宗的支持下,采取了一系列的改革措施,推行“一条鞭法”,皆无可厚非。但在文化上却实行专制主义,甚至“毁书院,禁讲学”,对知识分子的思想进行压制,以图统一社会价值观。

嘉靖、万历年间,王阳明的心学开始流播,读书人追求思想解放,全国各地建书院、兴学校,已蔚然成风。士大夫进驻书院讲学,创立自己的学派,拥有大量的粉丝,对朝政进行品评清议。张居正对此深恶痛绝,他奏请神宗于万历七年下旨:全国各地巡按御史,提学官切实查访,将各省所有私建的书院,一律改为诸司衙门;书院所立粮田俱查归里甲;各地师徒不得聚集会议,扰害地方。

此令一颁,天下书院纷纷被毁,实乃读书人的一场浩劫。

方应时甫到长泰,屁股没有坐热,就面临着境内“紫阳书院”的生死宣判。身为七品芝麻官的方应时,此时此刻,面临着一场抉择,是力保“紫阳书院”还是令毁“紫阳书院”?如何才能保住“紫阳书院”?

夜已深,人未眠,油灯照孤影。

方应时独自在县衙陷入了苦思。

张阁老不喜欢阳明学说,他痛恨王学,遂迁怒于书院,欲把天下书院尽毁于一旦,正所谓爱屋及乌,恨屋亦及乌。长泰的“紫阳书院”,乃朱夫子讲论格致之学的圣地,与王学所谓的“心性”,直觉顿悟观照法是有本质区别的。又念及千里之外的瀛山书院,也是朱熹的过化之地。如若不分青红皂白,尽数毁却,黜先生,逐弟子,非是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,乃是把天下读书人的种子尽皆灭绝。

思虑及此,他找到了症结所在,便以此为锲入的一个点。于是他搦管挥毫,奋笔上疏。他要保住文化流播的圣地,保住薪火传续的道场,保住长泰县的文运文脉。这样的交锋与抗争并不对等,一个是内阁宰相,身为大学士,一个是以举人身份才上任的七品芝麻官,官阶差异悬殊,外人看去方应时此举无疑是以卵击石。

这便是一个淳安籍官员的性格,也是一个读书人独立精神之所在,关键时刻从不认怂。面对着当朝宰相,方应时铁肩担道义,毫不退却。结局是“紫阳书院”真的保住了,躲过了这场劫难,没有遭到灭顶之灾。不能不说这是一个奇迹。遂安的瀛山书院也因为他的上疏抗争得以保全,幸免于劫难。

离任长泰知县的方应时,去了广东,因为考绩异等,升为肇庆府同知。时万历十二年()秋。

同知乃知府的副职,负责地方盐粮、捕盗、江防、海疆、水利、河工以及清理军籍、抚绥民夷等,是正五品的地方要员。

肇庆属粤西沿海地区,它与广州、高州、雷州、廉州并称粤西五府。海岸线漫长,岛屿和港口众多,也属于民族杂居区,很多边海、岛屿都处于政府监管的盲区。明中叶后,海盗活动伴随着走私浪潮,不断冲击着粤海地区,甚至国内外的海盗武装频繁劫掠这片海域,给当地政府和民众带来严重的困扰。

肇庆府不太平。

因为从年开始,长达年的两广总督府移驻肇庆,近两百年的肇庆,实际上是两广军事指挥中心。

以李茂、陈德乐为首的海盗武装,盗采珠池,抢掠洋船,“旧态未忘,时为民害”。时人谓之“澳党”。据《琼州府志·艺文志》记载:“澳党一事,当李、陈二酋结伙铺前,阳听县官招抚,而阴怀异志,动联百艘,称戈吞噬,有司惶盼莫敢问,岌岌乎如痈毒旦夕且溃。”

方应时不信这个邪。当时的知府是王泮,绍兴人氏。他见方应时也是浙江同乡,甚是欣慰。给方应时接了风,便把近年来“澳党”之患据实告知。末了说,“你来得正好,吏部文书已到,迁我为按察司副使,分巡岭西,听说明春新来的知府也是浙江人,叫郑一麟。以后你就要替肇庆百姓多担待一些了。”方应时拱一拱手,回说这是我职责所在,王大人不必客气。

此后,方应时一刻也没闲着,捕盗、江防与海疆,都是他同知管辖范围。方应时岂不知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,多少年的匪患始终得不到根除,多少任的同知巴不得赶紧调离。他经常微服出行,走访渔民珠池,了解盗匪踪迹,酝酿捕盗方略。

时间一晃到了万历十六年(),方应时觉得时机已成熟,遂向知府郑一麟细说了他的捕盗方略:一为诱捕,如若诱捕不成,则发重兵围剿,务绝此患。郑一麟认为可行,但需征得两广总督刘继文的支持。两人遂到总督府陈明详细的方略。

总督刘继文颇为赞赏,但他有一个顾虑,就是怕那个洋僧人利玛窦与“澳党”首领李茂有瓜葛,走漏了军情。

利玛窦是意大利的传教士,年从葡萄牙里斯本出发,先到印度传教五年,再到葡萄牙人占据的澳门短暂停留,学习汉语,万历十二年(),获准进入广东肇庆。方应时也是这个时候到肇庆履职的,他们俩不但熟悉,而且还算朋友。说起来,利玛窦离开肇庆也与方应时有关,两人缘分真是不浅哩。

利玛窦初到肇庆,生活的方方面面,包括衣食住行均需要得到官方的认可和支持,所以他常往知府衙门走动,主动与地方官员打交道,套套近乎。科普一下“地圆说”,展示一下“自鸣钟”。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,利玛窦对外自称是“天竺僧”,那时人们不知道什么叫天主教,认为利玛窦只是个洋和尚。所以总督大人误以为利玛窦与“澳党”有来往,是澳门葡人派来的“间谍”,要找个借口把利玛窦送往韶州,然后再采取军事行动。

方应时托人给李茂带去一封信,信中大意说,前几年你受琼州府招抚,在铺前做了一个良民,现在你故态复萌,又聚党盗珠,想必是为生计所迫。但你这样公然与朝廷为敌,我作为肇庆府官员,不擒拿你到案,便是我的失职。我想约你一谈,不知你意下如何?

李茂见信不以为然,以为方应时和其他官员一样,也是想从中捞点油水的,所谓见面就是一个借口,无非是为捞油水谈条件。便爽快答应见面谈谈。

万历十七年()正月,李茂带着陈德乐等一干人等如约而至。方应时摆下酒宴招待李茂入席,座间,但见方应时拍案而起,历数李茂等人罪责,并且晓以大义,令其伏法。李茂心知中计,为时已晚,他冷汗透背,精神瞬间崩溃,在方应时面前,终于低头认罪。方应时欲借李茂的项上人头,震慑“澳党”,以儆效尤。

李茂暂且收监不提。

开春过后,方应时接连收到家中噩耗传来,父亲于万历己丑()四月一日去世,母亲于同年五月十二日去世。他飞章朝廷,回籍丁忧,守丧三年。

据毛一瓒《止庵方公行状》载:“(万历)丁酉(),擢南缮(工)部员外郎。”这个时间点与万历版《肇庆府志》上的记载基本一致,方应时于万历十七年()丁父母忧回籍,二十年()复任肇庆同知,二十四年()十一月升任南京工部员外郎。

方应时到南京任上后,“委榷龙江瓦屑关关主,告缗龙江,则竹木薪炭,襟会之市,积胥猾侩,或夤缘为奸窟,商贾废职。公至则首湔除之,条八议上之大司空;司空报可,宿弊为之一清……期年政成,且有显陟,然公业倦游,愿遂初服,遂以戊戌()请急归,栖瀛山精舍,招同志讲学论文。”

这里所说的“瓦屑关”,位于南京狮子山附近,因为船只大批集中,官船、贡船、漕船、渡船、商船往来穿梭,形成各种市场,官府也设关收税,什么抽分、关、局一应齐备,十余里分司署绵延,工部管辖的抽分厂设瓦屑关、龙江二局,官吏专掌往来船只的税收。瓦屑关专收竹木柴炭税,供内府和各衙门支用。

瓦屑关一带繁华异常,茶楼酒店,客馆林立。有了商机难免鱼龙混杂,滋生了“积胥猾侩”,扰乱市场,浑水摸鱼,从中渔利。方应时上任后就涤除这些诟秽恶习,专门条陈八项建议给工部尚书,得到长官的支持,“宿弊为之一清”。

方应时到任一年便卓有成效,眼看着有擢升显要官职的机会,此时的他却萌生退意,仿佛有个声音在召唤着他:“活水潆洄半亩漾,文澜之泽瀛山秀。”培植文化,守护文化是他一生的夙愿。他明白是瀛山书院在召唤他,不能再等了,回吧,回吧。

终于回来了。眼前的景象不免有些失望,书院“垣颓壁坏,一望草深。”痛心之余,他没敢耽搁,瀛山书院是他心中的圣地,当年自己初到长泰,夤夜秉笔上疏,就是为了保住这块圣地,今日岂能让它再度荒废?

第二天他便联络詹氏一族,发出倡仪重整瀛山书院,带头捐田捐资,复使格致有堂,方塘有亭,岁虔祀事,规条以约。他则每天与几个同道者,讲学于瀛山书院,因自号曰“止庵”,乐其道而自得。

方应时是幸运的,退归瀛山书院这七八年来,他既是为文化复兴而活,也是为自己而活,风教披于桑梓。正如后人所说:“(先生)正而不阿,婉而不迫,能令党同者改容,执礼者动听,是先生大有功于名教也。”(《乡贤录序》)

万历乙巳()三月二十九日,方应时卒,享年六十九岁。

妻子章氏,貂山(姜家章村)人,生于嘉靖戊戌()十月十九日,卒于万历戊午()四月十二日,享年八十一岁。敕封孺人,诰封宜人。有子三,依序是世教、世敏、世效。一个女儿,嫁给芹川太学生王任儒。(民国三年版《银峰方氏宗谱》)

方应时去世后,由老二方世敏出任瀛山书院山长,天启间他考订《瀛山书院学规》刊行于世。学规分为格致、立志、慎修、戒傲、安贫、会文等十条,使书院教学更趋规范严谨。四百多年来学规条理清晰,传承有序,可谓方应时培植文化,守护文化的一种延续。

老大方世教出仕为官,由生员援例任云南布政司都事署禄劝州事。禄劝州是少数民族彝族居住地,山高林密,道途陂隘,方世教带头捐资修建,彝民感其德,特立“景行碑”以记之。

老三世效由增生援例未仕。

先生之风山高水长,守护文化者人必守护之。直至一百多年后的清雍正七年(),邑令王锡年奉圣旨饬查方应时祠墓,勒加巡视防护。

八年(),被荐举入乡贤祠。据周辅(仁和教谕)《乡贤录序》记载:“为表彰潜德风励人伦,诏观风整俗使偕封疆大吏,搜罗幽隐事迹之未达于史馆者,列名以上,乃下部科集议,得二十有五人,准入乡贤祠崇祀。其驳回保举不实者七人。夫天下大矣,两浙人物亦不乏矣,乃合宇内仅二十五人,而浙江十一府七十五州县,崇祀者独遂安止庵方膳部一人。盖崇祀固若是其郑重也。”

当时,全国各地推荐到礼部复议的名单,共有德高望重,学问精醇而低调内敛者二十五人,其中又有七人与事迹不符被刷掉,放眼浙江全省十一府七十五州县,有资格配享乡贤祠者,只有方应时一个人。

瀛山书院的祀事活动,颇具仪式感。崇祀乡贤的目的是维护师道尊严,维护理学道统,使后学有了奋进的动力,有了前行的方向,有了行为的准则。祀事仪式中主要有祀位、祭期、陈设、仪注和祭文等,这些都构成了瀛山书院不可或缺的一种礼仪文化。

这便是我们今天看到的,瀛山书院朱文公祠正中,左庑崇祀方先生祠的来由,也是作为一个读书人最高的荣耀。

瀛山的“源头活水”成就了一位乡贤——方应时,他有诗碑《得清亭歌》留存于“得源亭”内,其中有“天光云影留佳句,半亩方塘蓄真趣。”句。此时此刻,心中忽忆想起了郑阿忠老师发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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